記者 宋說

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期間,金爵獎主競賽單元評委會主席杰茲·斯科利莫夫斯基現(xiàn)身金爵獎評委會主席論壇,與威尼斯國際電影節(jié)前主席馬可·穆勒進行了一個半小時的對談。在斯科利莫夫斯基長達63年的創(chuàng)作生涯中,他引人關注的是不斷變化的多重身份,從出道即巔峰的“東歐戈達爾”到“出走”電影圈17年的畫家,又在70歲時重回熱愛的電影行業(yè),斯科利莫夫斯基分享了他在不同階段的創(chuàng)作心得。

(資料圖)

不斷嘗試的“斜杠青年”

在斯科利莫夫斯基做導演之前,他做過畫家、樂手、作家、詩人、演員、拳擊手,甚至還參演過《復仇者聯(lián)盟》。在馬可·穆勒眼中,斯科利莫夫斯基是1960年代東歐電影新浪潮中涌現(xiàn)的“斜杠青年”,對于這個稱呼,斯科利莫夫斯基笑說,那些都是年少輕狂的往事,“做爵士樂團的鼓手我打得很差,當拳擊手不過是業(yè)余的,輸多贏少。我的詩歌也只不過是刊登在發(fā)行量很小的刊物上,這些都不值得給予美譽?！?/p>

當談及電影的工作時,斯科利莫夫斯基更加嚴謹,“電影讓我真正走進大眾視野,將我真正變成一個藝術家,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是我唯一做成的事?！彼箍评蛩够哉J為進入電影行業(yè)非常順暢,但開始純屬“不可思議的奇跡”。最初只是波蘭電影《灰燼與鉆石》的編劇安杰伊·瓦伊達偶然地給他看了一個初稿劇本,他卻大膽地花費五六個小時將劇本進行了改寫,第二天這位編劇看了之后表示“非常滿意”,之后導演羅曼·波蘭斯基發(fā)現(xiàn)了這位有實力的青年,并邀請他加入自己的劇組工作。

斯科利莫夫斯基決定報考波蘭羅茲電影學院,在長達兩周的淘汰考試中最終只留下三人,“我竟然是其中之一,那就是個奇跡?！彼箍评蛩够f。隨后,他再次大膽決定將校內作業(yè)拍成他的第一部長片,“當年我曾自我追問,二十多歲了才進電影學院,畢業(yè)后是不是還要從‘某個電影大人物助理的助理’開始熬資歷?我不想等太長時間。”于是他在1965年完成了72分鐘片長的故事片《輕取》。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涉及拳擊比賽,難以找到勝任的演員,導演還親自出演了這個角色。這部校內習作成了斯科利莫夫斯基的畢業(yè)作品,不僅讓他順利從羅茲電影學院畢業(yè),也縮短了他職業(yè)生涯發(fā)展的時間,成為東歐新浪潮中備受關注的新人。

斯科利莫夫斯基回顧30年的導演經歷,拍攝了20部電影,他自認為其中的一半乏善可陳,另有三四部“糟糕透頂”,能讓自己真正滿意的也就五六部。“當然我知道所有的導演都有拍爛片的時候,在我拍完《30個門鑰匙》后,我開始慢慢萌生了離開電影的想法,因為這是我拍得最差的電影之一了?！?/p>

斯科利莫夫斯基將職業(yè)按下暫停鍵,“出走”電影圈長達17年,從1991年到2008年間,他旅居洛杉磯,專職于繪畫,其間沒有拍攝任何電影,甚至由于他在繪畫方面的天賦,不僅畫作賣得好,還獲得了一些國際比賽的獎項,“這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年輕的藝術家了?！?/p>

永遠年輕,敢于挑戰(zhàn)觀眾

2008年,斯科利莫夫斯基帶著電影《與安娜的四個夜晚》回歸,他說:“我?guī)е碌膭?chuàng)作觀念和方法回歸了電影,感覺自己像一個剛入行的年輕導演?！痹诨氐诫娪靶袠I(yè)之后的四五年內,《必要的殺戮》《11分鐘》等電影被斯科利莫夫斯基認為是自己非常棒的電影,去年獲得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主競賽單元評審團獎的影片《驢叫》,更讓不少中國影迷發(fā)現(xiàn)了這位電影視角獨特、鏡頭語言幽默的波蘭導演。在斯科利莫夫斯基看來,“導演應該在拍攝中保持尋找新的事物,從一部作品到下一部,不要重復自己,要做從前沒做過的?！?/p>

在拍《必要的殺戮》時,他試著創(chuàng)造一個“失去語言的男主角”。男主角沒有任何臺詞,甚至發(fā)不出像樣的、人類的聲音,影片的大部分情境是在大雪封山的密林中,天地寂靜,“我試了試,結果證明電影的確用不著那么多的臺詞和聲音?！痹陔娪啊扼H叫》里,他創(chuàng)新性地將主角設定為一頭毛驢,甚至連視角都是從毛驢的雙眼去看?！拔疫@個年紀,實在受夠了傳統(tǒng)的敘事方式,我想,為什么不能拋棄以人為主體的敘事呢?為什么不能代入動物的視角來表達人類理性所不能觸及的感受呢?”在他看來,突破性的創(chuàng)作嘗試會讓他覺得自己“依然是一位年輕的導演”,“我自己覺得這是我職業(yè)生涯中拍得最好的一部電影!我已經80多歲了,仍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年輕的導演,而且永不自滿,永遠都可以爬得最高?！彼箍评蛩够f。

細數(shù)斯科利莫夫斯基晚年的電影,它們情節(jié)極簡,臺詞很少,影片的美學氣質和趣味都和主流商業(yè)制作相去甚遠,大多會被定義為“反常規(guī)”。這樣的創(chuàng)作方式大概和他對觀眾的信任有關,在他看來,電影的本質是一場銀幕內外相互合作的游戲。“導演要有挑戰(zhàn)觀眾的勇氣。觀眾不需要被告知所有的情節(jié)和行動,不需要被灌輸,應該尊重他們的主動性,允許他們收集細節(jié),這本應是觀眾和創(chuàng)作者之間的默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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