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已經試著去忘了，但他還是沒辦法不想著那個吻的事。當亞歷克斯回到屋內時，亨利、佩茲以及他們的保鏢早已離去。即使是醉醺醺的狀態(tài)或者第二天的頭痛都無法從他的腦海中抹去那個畫面。

【資料圖】

他去偷聽他媽媽的會議，但是無法集中注意力，而薩拉則禁止他進入西翼。他研究了國會通過的每一項法案，也在考慮去拜訪參議員，但是最終都無法保持熱情。連與諾拉一起制造緋聞都變得毫無吸引力了。

這是他大學最后一個學期：上課、與社交秘書一起計劃籌備畢業(yè)晚宴，埋頭于各種文件批注和補充閱讀中。

但他始終沒忘記，曾經有一位英國王子在花園的一棵菩提樹下吻他，月光灑在他的頭發(fā)上，亞歷克斯的心臟熱得像要融化一樣，讓他想把自己扔下總統樓梯。

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甚至沒有告訴諾拉或者瓊恩。即使要告訴，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他之前簽了保密協議，所以告訴別人是合法的嗎？這就是為什么他必須簽這個協議嗎？亨利一直想這么做嗎？亨利是不是喜歡他？如果亨利喜歡他，為什么在他面前一直表現得像個混蛋呢？

亨利沒有給出任何解釋，或者任何回應。他沒有回復亞歷克斯的短信或電話。

“好了，夠了?！杯偠髟谝粋€星期三的下午說道，她從房間里氣呼呼地走出來，來到他們共用走廊旁邊的客廳，她穿著運動服，頭發(fā)扎成馬尾辮。亞歷克斯匆忙把手機塞回口袋里。“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毛病，但我已經試著寫了兩個小時稿了，你走來走去的聲音讓我根本沒辦法專心寫作?！彼恿艘豁敯羟蛎??！拔乙ヅ懿?，你跟我一起去?！?/p>

凱什陪他們來到水池前，瓊恩朝著亞歷克斯的膝蓋踢了一腳后，他才開始一邊抱怨一邊呼哧呼哧地加快速度。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牽出來遛的狗。尤其是當瓊恩說：“感覺你需要被遛著才能把能量消耗掉?！?。

“有時候我真討厭你?！眮啔v克斯對瓊恩說道，然后他戴上耳機，把Kid Cudi的音樂開到最大聲。

他一邊跑一邊想，最離譜的是他其實是直的。

而且他相當確定自己是直的。

他可以回想起他以前生活中的一些時刻，讓他想到：“看，我不可能喜歡男生?！北热缭谥袑W第一次和女孩接吻，她的頭發(fā)很軟，感覺很好，絲毫都沒想過對象是男生的可能?；蛘咴诟咧卸昙壍臅r候，他的一個朋友出柜了，但他從沒想過這事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還有，在他畢業(yè)那年，有一次他喝醉了，和利亞姆在床上親了一個小時，但事后他并沒懷疑過自己的性取向——這一定意味著他是直的，對吧？如果他喜歡男生，和一個男生在一起一定會感到別扭，但他并沒有。那只是同處青春期的兩個好朋友會做的事，就像他們在利亞姆的臥室看色情片的同時（怕過不了審，c或o打頭的詞）一樣...

或者是當那一次利亞姆伸手過來，而亞歷克斯并沒有阻止他。

他瞥了一眼瓊恩，觀察到她嘴角可疑的嗔笑，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嗎？她怎么會知道呢？瓊恩總是能覺察到不對。他加快了步伐，只是為了甩開瓊恩臉上的表情。

跑到第五圈，他回想起自己荷爾蒙充盈的青少年時期，記得自己在淋浴時想著女孩，但他也記得幻想過一個男孩的手逡巡在自己身上，想著硬朗的下頜線和寬闊的肩膀。他記得在更衣室里有好幾次把目光從隊友身上移開，但……這些都證明不了什么。他當時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想看起來像其他男孩，還是喜歡他們呢？他那時候的欲望真的有什么意義嗎？

他是民主黨人的子女，這是他一直以來所處的環(huán)境。所以，他一直覺得如果他是彎的，他自己心里一定會有數，就像他知道他喜歡在冰淇淋上淋上焦糖，或者他需要一個極其嚴謹的日歷才能辦事一樣。他篤定自己足夠了解自己，沒有任何疑問。

現在他們在跑第八圈，他開始看到自己邏輯中的一些缺陷。他想到，直的人可能不會花這么長時間糾結自己性向。

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從沒關心過這檔子事。自從他的媽媽在2016年被提名以來，他就一直處在公眾的關注之下，作為白宮三劍客，他們是政府與青少年和二十多歲人群接觸的門戶。他們三個人——他自己、瓊恩和諾拉——都有各自的定位。

諾拉是聰明酷的那個，她負責在Twitter上開一些關于大家都在看的科幻片的玩笑，還還是一個酒吧問答團隊的得分手。她不是直的——她從來就不是直的——但對她來說，這只是她的一個附帶身份。她并不擔心公開這個，感情并不會占據她的全部思維。

他看著瓊恩——她跑在他前面，正午的陽光照在她搖擺的馬尾辮上一閃一閃發(fā)出焦糖色的光——他也知道她的定位。她是無畏的《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時尚潮流引領者，每個人都想邀請她參加他們的葡萄酒和奶酪之夜。

但是亞歷克斯是個金童，是個長相出眾的紈绔，偏生有顆善良的心。他在生活中游刃有余，能讓每個人笑，他是整個第一家庭中最受歡迎的人。他能讓所有人嘆服于他的魅力。

成為……他現在懷疑的那種人，絕對不會受到選民的普遍歡迎。作為一個墨西哥混血已經很難了。他希望他的媽媽能夠保持她的支持率，而不必操勞于自身的家庭問題。他希望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國會議員。他非常確定那些親吻過英國王子，并且喜歡這種感覺的人不會當選德克薩斯州的代表。

但是，他不由得想起了亨利，啊。

他想起了亨利，胸口開始一陣痙攣，是一種他很久沒體會過的撕扯感。

他想起凌晨三點話筒里傳出的亨利低沉的嗓音，突然間他的肚子里燃燒的東西有了名字。他想到在花園里，亨利的手在他身上游移，他的拇指支撐在太陽穴上；亨利的其他部位，還有亨利的嘴巴，如果亞歷克斯放任他隨心所欲，他會用這張嘴做什么呢……亨利寬闊的肩膀、修長的腿和纖細的腰部，他的下巴與脖子相接的地方，脖子與肩膀相接的地方，還有連接它們之間的肌腱，以及當亨利轉過頭來向他投以不屑的目光時的樣子，尤其是他那不可思議的藍眼睛——

他在摔倒了，擦破了膝蓋，耳塞掉了出來。

“伙計，到底怎么了？”瓊恩的聲音穿透了他耳朵里的嗡嗡聲。她站在他眼前，雙手扶在膝蓋上，眉頭緊鎖，喘著氣。“你顯然不在狀態(tài)，發(fā)生了什么？你打算告訴我還是怎么樣？”

他抓住她的手，借力拖著流血的膝蓋站了起來，“沒什么，我沒事。”

瓊恩嘆了口氣，瞪了他一眼，最終不再追問。他一瘸一拐地跟在她后面，一回到家，瓊恩立刻奔去淋浴間，而他則用浴室柜子里的美國隊長創(chuàng)可貼止住了流血。

他需要一張清單：他現在可以確定的事情。

一、他被亨利迷住了。

二、他想再次吻亨利。

三、他可能已經想吻亨利有一段時間了，也就是說，大概一直想吧。

他在腦海中又列了一張清單：亨利，肖恩，利亞姆，漢·索洛，拉斐爾·盧納和他那松散的領口。

他側身走到書桌前，拿出他媽媽給他的文件夾：“人類統計：他們是誰以及如何接觸他們。”他找到LGBTQ+標簽，翻到他想要的頁面，標題有他媽媽的典型風格：“要發(fā)聲的B：關于雙性戀美國人的速成課程。”（B在英語中是一個silent word，當英語單詞結尾是mb或bt時，b經常不發(fā)音，例如comb,climb,bomb,doubt,debt等）

“我想現在就開始，”亞歷克斯一邊沖進條約室，一邊說道。

他的媽媽把眼鏡低垂到鼻尖，視線穿過一堆文件審視著他：“開始什么？在我工作的時候闖進來挨打？”

“競選工作，”他說?！拔也幌氲鹊疆厴I(yè)，我已經讀完了你給我的所有材料……兩遍，我有時間，我現在就可以開始。”

她瞇起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不，我只是……”他強迫自己顫動的膝蓋停下來?！拔覝蕚浜昧?，我只剩下不到一個學期了，我還需要做多少準備才能開始工作？教練，我想打工?！?/p>

就這樣，一個星期一的下午，他在課后氣喘吁吁地跟著一名咖啡因攝入量甚至已經超過他的工作人員，在競選辦公室進行了一次令人眼花繚亂的參觀。他得到了一張帶有他名字和照片的徽章，在一個共享的小隔間里有了一張辦公桌，和他共享隔間的人名叫亨特，來自波士頓，長了張非常欠揍的臉。

亞歷克斯拿到一份來自焦點小組的最新的數據，并被告知在下周末前起草政策想法，而亞歷克斯被便宜室友問了幾百個關于他媽媽的問題。亞歷克斯表現得非常專業(yè)，沒有打他，只是悶頭工作。

他絕對沒有在想亨利。

他在第一周投入了23個小時工作，在其余時間上課、寫論文、長跑、喝三倍濃咖啡或者在參議院辦公室四處探索，他絕對沒有想著亨利。他在淋浴時或者晚上獨自躺在床上無法入睡時也沒有想著亨利。

除了在他想亨利的時候。

忙起來通常能讓他忘掉煩心事，他不明白為什么現在卻不起作用。

他在辦公室時經常會被選票統計的白板所吸引，諾拉每天都坐在那兒，在白板上畫下大量統計圖表。她與同事們關系很好，因為在白宮的工作文化中，能力與受歡迎程度成正比，而沒有人比諾拉更擅長數字。

他并不嫉妒，他在自己的部門中也很受歡迎。他經常在咖啡機旁被人圍住，還被邀請參加下班后的酒會，雖然他從來沒有時間參加；至少有四個不同性別的工作人員向他示愛，而室友亨特則一直想讓亞歷克斯去看他的即興表演。亞歷克斯只是端著咖啡，露出帥氣的微笑，亞歷克斯·克萊蒙特·迪亞茲的魅力總是非常奏效。

但是諾拉交上了朋友，而亞歷克斯最多只有一些點頭之交，那些人僅僅在《紐約》雜志上讀到了他的簡介就自以為對他了如指掌；還有那些從各種角度來看都堪稱完美的人，他們只是想把他從酒吧帶回家。

他的交際狀況不甚令人滿意——實際上一直都是這樣，但他也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直到現在亨利與其他人形成了鮮明對比，他是真正了解亞歷克斯的人。亨利見過他戴眼鏡，也見過他最煩人的時候，但亨利仍然發(fā)自內心地想要親吻他這個人。

事情就是這樣，無論他喝多少濃縮咖啡，亨利仍日復一日地在他的頭腦、筆記和小隔間里出現。

他本想向諾拉傾訴，但她現在正忙于民意調查數據。工作狀態(tài)的諾拉就像臺高速運轉的計算機，喜歡吃Chipotle，并偶爾取笑他的穿著。

但她是他最好的朋友，她有點模糊的雙性戀傾向。她從不約會（沒有時間或者欲望），但如果她約會的話，她說對象會在實習生群體中均勻分配，她對這個話題的了解也很豐富。

亞歷克斯把一袋墨西哥卷餅和一袋裝有鱷梨醬的薯片放在咖啡桌上，諾拉的聲音從地上傳來：“你好，你可能得直接喂我鱷梨醬，因為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內我的雙手離不開工作?！?/p>

本期重點詞匯/語法現象梳理：

B在英語中是一個silent word，當英語單詞結尾是mb或bt時，b經常不發(fā)音，例如comb,climb,bomb,doubt,debt等

原著：Casey Mcquinston

翻譯：橋本環(huán)奈の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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